女 友在電話那頭出奇的冷靜,本來想說依照她的個性一定會抓狂式的問一大堆不相干的問題,沒想到她聽完後只是安靜的說:『等我回高雄後就馬上帶睏睏去動手術,你就先跟醫院那邊約初三那天吧。』
『喔…喔,好。』反而我好像變成比較不知所措的那一方。
『這樣好了,』女友補充道:『我回高雄的那天你就載睏睏一起到小港來接我,然後我們就直接到醫院去。』
『不會太累嗎?』
『要不是醫院初二休診,不然我今天就會直接先坐火車回高雄了。』
『好,我知道了。總之妳也不要太擔心,畢竟還沒化驗之前什麼也不能確定。』
『一定是良性的。』女友斬釘截鐵的說。
『妳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
這種時候女友都會變得特別有說服力,連我都幾乎要相信她的預言了。只是我個人習慣把事情先以最壞的情況來接受,把所有最糟糕的情況都演練過一遍後,假如事情的發展比預期要來的好,就會有一種,賺到了的感覺。
和女友講完電話後我撥了電話給母親,告訴她我和睏睏正在高雄看醫生,要再一個多小時後才能回家。母親暫時還不能理解狀況,只問我有沒有要回家吃晚飯?有,我回答。
回屏東的路上狗好像很累的樣子趴在副駕駛座上。『很累嗎?』我開口問。
『非常啊!這種是精神上的疲勞,如果剛剛是要我跑步10公里之類的也許還沒有看醫生來得辛苦。』
『妳太誇張了啦!』我笑著說。
狗沒有再回答,只舔舔鼻子後後就把眼睛閉上了。
我們到了高屏大橋,因為過年的關係南向的車道塞得像罐頭工廠的生產線一樣,而對向的車道則是冷冷清清的。一到春節就是這樣,去北部工作的南部人都回家過年了。一年也就只有這個時間全國的人口分配數量會如同政府公布的那樣,否則我想整個台灣大概有一半的人都待在台北、或是什麼新北那些的—我根本搞不懂分界線在哪裡。
留在南部的人大概都跟我一樣,受不了台北的天氣、台北的交通,還有台北人走路的速度,我簡直都要小跑步起來才能趕得上台北人的步伐。最讓我受不了的,還是那些自認為搬去北部就會變得比其他人優越的傢伙,開口閉口就是什麼—“我們”北部怎麼樣,“你們”南部怎麼樣。我發誓,我認識的所有原本就住在台北,在台北出生的朋友們,沒有一個人會說出那種無聊話來。如果這些人就這麼看不起自己的家鄉,那乾脆過年也就別回來算了!我真的這樣想。
『嘿!』狗突然開口。『什麼是愛?』
『啊?』我正盯著前面車子的車牌發呆。
『我問你,什麼是愛啊?』狗坐了起來。
『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有啊,剛剛想到電視裡的男男女女好像很喜歡跟對方說自己愛他或她,所以才問問看你知不知道嘛。』
『恩…這是一個相當難回答的問題呢,我不確定自己有把握能解釋的好。不過我想所謂的愛,並不只是單純的異性互相吸引,就像我愛妳,同時也愛女主人和我的家人。有些人則是把愛轉移到其他事物上像是拯救瀕臨絕種的動物或是改變世界之類的。』
『那愛要怎麼證明呢?』
『這又是一個難題啊!』我笑著說。
『對啊,愛又看不到,也不能吃,我怎麼能知道你正愛著我呢?』
『這樣說可能很老套,但是能證明愛的只有時間。我想時間幾乎可以回答每一件事情。有些人覺得自己愛上了某樣東西,就想盡辦法要去擁有它,不過一旦擁有了某樣東西之後就要承擔所需的責任,甚至有一天必須為了這個而犧牲掉其他的東西。也許剛開始幾天、幾個月的時間還因為有新鮮感所以相安無事,但只要時間一久,會遇到的種種狀況開始增加了以後,對愛的驗證才正要開始而已。』
『好像沒回答一樣嘛。』
『女主人也是這樣跟我說的。』我苦笑了一下。
『這麼說好了,如果今天妳跑到馬路中間,然後有台車子就要撞到妳,我會毫不考慮衝出去把妳推開。』
『因為你愛我,所以被車撞也沒關係?』
『這就是剛剛說到的犧牲奉獻啊。愛這種東西,就是會讓人去做一些違背本性的事情。』
『我想要我做什麼都行,只要別搶我的食物就好。』
『妳愛的是食物嘛。』
『沒辦法,肚子一餓了腦袋也就跟著空了,什麼都沒辦法想啊。』
『這是正常的,那是妳們的求生本能啊。大概只有人類才會用這麼歪七扭八的方式去呈現愛吧。』
『可能是因為愛這個字不夠用吧?』狗說。
『不夠用?』
『對啊,像我們狗的字典裏面就沒有愛這個字嘛,而是用很多種行為去表示我們的感覺。』
『我都不知道妳們狗也有字典。』我吃驚地問。
『那只是比喻啦!我是說,光用愛一個字是沒有辦法說完全部的事情的。』
『那倒是真的。講得妳好像是愛情專家啊。』
『我想是你們人類自己老是喜歡把事情搞得很複雜吧。關於所有的事。』
『因為是人類嘛!』
『還是當狗比較方便。』狗說完了之後就站起來看著窗戶外面搖尾巴。
快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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